圣诞快乐啊黄少/黄all24H圣诞活动预热。
之前发过两千字的天仙下凡，然后完善脑洞写完了，上下共2w7。
下在圣诞节的5H
1.
在天界，有几股仙家组成的势力，其中，微草是势力最大的一家，而年轻的仙子王杰希，就是微草的首席弟子。
“今日，我赠你封号王不留行，和这柄灭绝星辰。”家主林杰说，“灭绝星辰形似扫帚，愿你扫除心中杂念，扫除世间不平。”
王杰希点点头。
“接下来你要开始最后一个试炼，如果通过的话，就能正式位列仙班。”林杰接着说，“我命你到凡间去，找一个叫黄少天的人，还你前世所欠之债。”
“请问，我前世欠了什么债？”王杰希有种不好的预感。
“情债。”林杰回答，“体味人世间的酸甜苦辣，人的爱恨情仇，才能真正的成为合格的仙。”
“等等，是不是哪里搞错……”王杰希还想说什么，一边的方士谦就提前拉开仙门，推了王杰希一把。
“快去吧你！”
呵呵，王杰希在下落的过程中心里把方士谦骂了一遍。
黄少天是谁？王杰希并非完全没有前世的记忆，但也只记得一些碎片。
他记得黄少天的话特别多，两个人一起睡觉的时候，总是一边听他喋喋不休一边慢慢睡着的。
等等……一起睡觉？
究竟是什么关系？
黄少天长得不错，王杰希甚至还记得他的脸，如果遇见的话，说不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说巧不巧，王杰希正这么想，迎面就来了一个骑马持剑的男人，眼熟得很，岂不就是黄少天？
“这位兄弟请留步。”王杰希赶紧上前把人拦住。
“公子有事吗？”黄少天问，一边打量着王杰希。
这人好生奇怪，穿得仪表堂堂，全身上下都是值钱货，可却拿着一把扫帚，而扫帚也不普通，可黄少天也看不出是什么做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奇怪，脸熟！像是在哪儿见到过，可是想不起来。
王杰希把人叫住就后悔了，自己刚刚下来，对凡间的事情一无所知，又没想好怎么和黄少天说话，就把人叫住，一时语塞，看到黄少天疑惑的目光，怕人就这么走了，赶紧随便说点什么。
“我看你面色不错，今日说不定有桃花运。”
这说的还真够随便，刚一讲完王杰希就想打自己的嘴。
“你说真的？”黄少天没想到，路上遇到个怪人，竟这么会说话，“东城比武招亲，我正要去，借你吉言。”说完黄少天拉马绳要走，却见王杰希又拦他。
“什么比武招亲？”王杰希怕人走了，连忙接话。
“你不会是也想参加吧？”黄少天怀疑地看着王杰希。这人功夫不知道如何，但是长的好看，要当心，黄少天心想。
“随便，我只是想跟着你去看看。”王杰希对比武招亲当然没什么兴趣。
黄少天看了看王杰希，只身一人，没有包裹也没有马匹，孤零零站在路边怪可怜的，便说：“那你上马吧，不过话说在前面，不能破坏我的好事。”
王杰希点点头。正所谓万事开头难，中间难，结尾难，他已经成功度过第一个难关。
王杰希被黄少天用环抱着放在马上，和黄少天保持着前胸贴后背的姿势。是不是太近了？王杰希想，稍稍坐直了些。
“矮一点矮一点，看不见路了都，你这个人怎么长这么高。”黄少天说着把王杰希往怀里楼了搂。
王杰希心跳加快，身体因为抱着感觉到温暖，而又有另一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以前就发生过这件事。
王杰希想不起来，记忆零碎，能找到的一丝一缕的记忆也不足以拼凑成完整的故事。
“杰希～你今天好香。”记忆里的黄少天也这么抱着王杰希，轻轻在脖子后面说悄悄话，时不时还会在他的肌肤上落下一吻。
王杰希想到此处不禁身体抖了抖，难耐地扭动了一下。
“怎么？坐着不舒服？”黄少天问，“好马好鞍，你难道嫌弃？”
“没有没有。”王杰希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刚刚下凡不久，对凡间的环境不适应，身体也变得敏感，记忆里的情景愈发清晰，黄少天和自己甜腻地相处的景象与眼前的场景似乎在重叠。
“你为什么要去比武招亲啊？”王杰希突然问，“是喜欢那家的姑娘？”
“什么姑娘，是个男的。”黄少天回答，“重点不是比武招亲，而是赢了的人可以得三千两白银。你们这样的贵公子哥不懂，我一人一剑一马行走江湖，身无长物，要是有多点钱，会方便许多。”
“那要是你赢了，你是不是就要和那个男人成亲啊？”王杰希接着问。
“听闻那周公子貌若天仙，应该也不亏。”黄少天回答。
王杰希不高兴了。什么貌若天仙，我就是天仙啊。不行，必须阻止黄少天。
“你要银子，我也可以给你呀。”王杰希琢磨一会，从衣服里掏出一张银票给黄少天看。
黄少天惊讶了一下，再看银票，尴尬地笑了笑：“别逗我啊你，看你一副纯良无辜的样子居然喜欢耍人。”
王杰希纳闷，把银票仔细看了看。
『天界第一钱庄。
想要钱你自己变去啊！你不是很能耐吗？
——方士谦』
王杰希想骂人。
黄少天看王杰希也一脸意外的样子，笑着说：“你跟我说这个是不是因为你对我一见钟情，想和我成亲啊？”
王杰希心说哪里是想成亲，是想还情债，然后就可以成仙了，嘴上却还是讨好地说：“姑且算是吧，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黄少天突然勒马，脸凑近王杰希，鼻子都挨上了。
王杰希心跳加快，暗想这黄少天还真是容易上钩。
黄少天的吐气都扑在王杰希的皮肤上，撩得人又酥又痒。“那你，”他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想的还挺美的。”
2.
那时候黄少天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真的会爱上一个“天仙”，这简直荒谬。
觉得荒谬并不是因为黄少天确信世界上不会有“天仙”，而是他很确定自己不会爱上什么人。
王杰希没有因为黄少天区区一句“想得美”就闹脾气要翻脸，他很能忍，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施行杀死方士谦的一百种计划。但尴尬和失望还是有的，王杰希早就想过，必须下凡完成的任务，肯定不会太容易，只是黄少天毫不动心的拒绝让他感到前路昏暗。
“啊，想回家。”王杰希在心里想。
“叹什么气？”黄少天继续直视前方驾马，没有看王杰希的表情，却还是捕捉到了细不可闻的叹息，“被刚遇见不久的人拒绝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你不是这么容易情绪低落吧？”
“刚遇见不久的人叹气关你什么事？”王杰希对黄少天的自作多情感到不解，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噢。”黄少天轻笑，作势要把王杰希丢下去，谁知道立刻识破他小动作的王杰希却没有挣扎，而是翻身下马，没有踉跄，稳稳地站在地上。
“怎么了？不坐在我马上了？这儿离前面的城门还有一段路，傍晚关城门之前进不去就只能在野外过夜。附近的草丛林子，不乏蛇虫野兽，也有一些流浪的混混，你确定要自己走过去？”黄少天勒马停步，梳梳马毛，还是没有正眼看王杰希。
“你跟人说话的时候都不看着对方么？”王杰希转移话题。
“对不起，没有这种习惯。”黄少天拍了拍剑鞘，“我只看我的朋友和要杀掉的人。”可这么说着，却转过头看向王杰希：“但我不介意多看看你。”
“为什么啊？”王杰希对上黄少天的目光，发现这人的眼睛特别黑，有种深邃而捉摸不透的感觉，硬是要比喻的话，像是深渊。“你要杀我么？”话一出口，王杰希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黄少天没事杀他做什么。然而，那双眼睛的确给他危机感，可这明明不是第一次对视。
“怎么可能？”黄少天又笑了笑，眼神似乎缓和了，“来，上马。”
王杰希看到一只手伸向自己，这只手很瘦，骨节分明，浅浅的麦色，指甲修的整齐非常干净。黄少天这个人看似流浪，却在细节上很讲究。王杰希伸出手握住，感觉到炽热和力量，黄少天的手上有握剑产生的薄茧，刚刚没有看得很明显，但是握住以后触感非常清晰，手腕之上骨骼和青筋都勾勒出漂亮的轮廓。
一使力，黄少天就把王杰希拉上马，待稍坐稳，马蹄声又响了起来。
“你去比武招亲，可你又不喜欢那位周公子，对他会不会有些不公平？”王杰希想找点话说，一开口，又聊到比武招亲这事。
“有什么不公平的？”黄少天的头发在夕阳下飘动，染上金黄色的光芒，“周泽楷比武招亲，也不认识要去参加的人，他同样不喜欢我。各有各的目的而已，你想的太多了。”
“原来如此。”王杰希不再多言。林杰给的信息没错，黄少天这个人看上去的确没什么感情，也对感情没有什么兴趣，王杰希记不清前世到底发生过什么，反正应该不是好事，否则怎么会有“情债”一说。
还是我欠他的？！王杰希有些不爽地想。想到这儿王杰希有些坐不住了，夕阳余辉，和没有感情的剑客共骑一马，似乎很浪漫，但其实很滑稽。于是又纵身一跃，落在地上。不知道是黄少天很稳，还是马很乖，竟没被王杰希这一下给惊到。
“你轻功很好，身法很灵活。武功也不错吧？”黄少天又勒马停下，显然前面那句话不是给王杰希回答的，“你叫什么名字？”
王杰希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自我介绍：“王杰希。”
“什么杰？什么希？”黄少天又问。
“你猜啊，就最常见的。”王杰希说及自己的名字，也不好意思组词。
“我猜……”黄少天稍微想了想，说，“有厌其杰的杰，知我者希的希。”
“猜对了。”不知道为什么，黄少天说这句话的时候，王杰希好像有什么事情快要被想起来了，他努力把握这种感觉，却还是没有想起具体的事情，只是那句“知我者希”在耳边来来回回地响。晚风吹拂，碎发又拂了脸，王杰希没有急着拨开，仿佛是在用几缕头发挡住自己有些不安的表情。
“我是黄少天，”黄少天说着自己笑了笑，“年少无知的少，无力回天的天。”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名字啊？”王杰希跟着笑了，“我看是少年有成的少，天下无双的天。”
黄少天摇摇头，下意识地摸了摸剑鞘：“你很会说话，可是你不了解我。如果你了解我就不会这么说。”
“我会看相啊。”王杰希说。他是没想到，黄少天还是个谦虚的人，还只道他自信满满锋芒不藏。
“还上马么？”黄少天问，“此去进城少说还要半个时辰，但是天色不早，王公子要是不想上马，也得快些往前走了。你想被关在城门外面，我还不想呢。”
“你急着走便走呗，我又不急着比武招亲。”王杰希看向落日猫似的伸了个懒腰。
“那后会有期。”黄少天抖了抖马绳，看了眼王杰希手里的扫把，连珠吐字，“你既然不想和我一路走，就自己保重些，看你功夫很好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有什么危险，刚刚是我多虑了，不过手无寸铁可能还是有些麻烦，那边的白桦看上去不错，我给你折一枝随便用来防身吧。”话音未落，黄少天手轻晃便嗖的长剑出鞘在空中劈出一束凌厉的弧线又猛地收回鞘中。
王杰希只觉左耳畔生一疾风，发丝轻动而未飘，即刻便听见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循声回望只见一支白桦树枝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树枝的断口是整齐的截面，末端被削成稍显锋利的坡度。
黄少天身手不凡，刚刚只是随手一招剑气，足见他使剑的轻松灵活收放自如。或许真的是天下无双，王杰希想。
“谢谢。”王杰希微微点头，“你刚刚为什么突然想问我的名字？”
“你一会儿愿意上马一会儿又要下去，扰得我心烦，猜你武功或许不错，想过几招出气，可剑不愿出鞘。”
好一个剑不愿出鞘，原来砍树枝给我是下马威呢，王杰希腹诽。
“那我也多问一句，王公子为何下马？”黄少天问，“如此反复无常，是在耍我不成？”
“能不能不叫王公子？”王杰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那叫什么？”黄少天琢磨一下，“杰希兄？”
我看上去比你老么？王杰希有点不爽，却豪气地说：“少天贤弟。”
“我怎么觉得怪怪的？”黄少天又看看天色，“啊，时候不早了，杰希大兄弟我先走一步，我们后会有期有缘再见江湖路远各自保重先溜了您嘞。”
说完便扬鞭而去，抖了一阵灰土起来，王杰希不得不掩住口鼻，再往前看时哪里还有黄少天的影子，只留下一串伸向远方的马蹄印，风吹过后也看不清晰。
王杰希自己都觉得搞笑，他居然真的去回头捡黄少天给他劈下来的树枝。树枝上还有些小枝条和叶子，王杰希也不管那么多，跟扛个扫把似的搭在肩膀上，一手执着自己的扫把，腾空一跃，轻步疾踏，穿着树林往城门的方向奔去。
3.
王杰希不喜欢黄少天。
他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欠了黄少天什么重要的情债要拖到这辈子来还，按照王杰希的常识，还情债的字面意思就是对黄少天付出足够还债的感情。说来说去，还是要爱上他。但是这种事情显然是勉强不了的。王杰希不否认黄少天的魅力——长了张容易被人爱上的脸，声音好听愿意多说话还嘴甜，最重要的是他拔剑的样子。王杰希的确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凌厉的剑光载着风冲向他的时候，他看见黄少天浅浅的笑，在暮色霞光里晕开没有杀气的自信。
这不足以让王杰希喜欢黄少天。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在上面的时候，王杰希没事就趴在窗户上往下看，什么妖魔鬼怪奇珍异宝乱七八糟都见过。区区一个黄少天，老实说，没兴趣……
还是有那么一点点。
就一点点吧，王杰希想。
马蹄在城门口停下时，已经接近关门的时辰，黄少天向后望了望，并没看见想见到的人，于是下马进城。“这位大哥，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的很漂亮拿着扫把的俊俏公子进城？”黄少天怕城门要关王杰希还没进来，向门卫官兵问。
“没有没有。”官兵摆摆手，“你要说漂亮姑娘我倒是会注意一下，公子哥我可不会注意看。”
“有劳了。”黄少天又往后看了看，心道，自己骑马，王杰希走路，怎么着也不可能这么快追上来。遂不想那么多，拉着马绳往城里走，待通过城门，黄少天又骑上马，披上连帽披风，拉低兜帽的边沿，放慢马速穿过街道。
傍晚的街市总是热闹非常，天色未全暗，灯火却早早地燃亮。搜寻的目光从帽檐下望出，扫视身畔流动的商铺和来来往往的人。闹市人声嘈杂，可放缓的马蹄声却愈发清晰地敲击着黄少天的脑海，甚至能感觉到脚下刚踩过的那块砖砌得并不严实。
“客官里边请，我们家的高粱酒可香。”右斜后方酒楼门口的小二说话带一点口音，听起来比较含糊。
“欸，失礼了。”身侧迎面擦着马身走过去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人。
“娘，我要那个糖葫芦！”左前方十余步，一个抓着母亲衣摆的小女孩指着插满糖葫芦的长杆喊道。
糖葫芦被不远处的灯火映得格外有光泽，糖衣剔透，红得像刚涌出的血。
杀气并不是什么气味或声音，也不能简单地归纳成直觉，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是刀刃出鞘轻微的摩擦，是因为紧张而不稳定的呼吸，是因为调动内息而节奏反常的心跳。
黄少天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手腕急转长剑不出鞘而剑气隔鞘挥出，衣袖在空中浮动，映下跃动的影。
店小二手里的酒坛子啪地碎了一地。书生手里的扇子刺啦割开一道长口。
红艳艳的糖葫芦正巧被黄少天捻在手里。
披风轻轻落回身后，帽檐也仍旧比着方才的弧度搭在额前，只有还在风里飘动的发丝勉强保留急招的余味。
“剑圣！”
“是黄少天！”
“啊，妖刀！”
短暂的安静立刻就被沸水般的人声撞破，行走江湖的侠士多多少少都知道黄少天和他的冰雨剑。而此时这个剑不出鞘就能弹指破三招的剑客，不是黄少天是谁？
店小二人称破衫醉鬼，总抱着一坛酒，其实千杯不醉。掌风劈出，十步之内没有人能毫发无伤。
书生是铁扇郎君，相貌文弱，可他扇子里射出的暗器却能杀人于无形。
花溪老妪，外表看上去是一个七八岁的女童，却是下毒的高手。
这些人全部是江湖不识面貌却名声广传的高手，而现在皆是冲着黄少天而来。
“怎么啊？你们现在就想把我结果在这儿？我看人来的有点少啊。”黄少天用剑柄挑掉自己的帽子，甩了甩头发，“水平也不行，居然连老太婆都派出来了？说吧，谁让你们来的？杀气收不住，手段还不高明，你们是杀我来的还是混脸熟来的？”
没有人回话，黄少天环视周围，好巧不巧，竟然看见了王杰希。
王杰希靠着门边的柱子站着，手里拎了一壶酒，发现他在看自己，昂头灌了一口，对黄少天扬扬手里的酒壶，似乎是约他喝一杯。王杰希还抱着他砍的树枝跟那支扫把，看起来格格不入。
他不是刚刚来的，他早就在这里了，黄少天见到王杰希的一瞬间就立刻发现。虽然和王杰希是初识，但是一个人的气息脚步黄少天不会忘记，方才观察足够入微，却不曾感到有人追上来。再看王杰希看上去懒洋洋，完全不像刚用轻功疾行后气喘吁吁的样子。
说不定王杰希比自己想象得要强得多，黄少天心想。
“哟，杰希兄！”黄少天跳下马，无视周围钉在他身上的目光，径直向王杰希走去，“怎么一个人喝酒不叫我？别的事情可以不叫，喝酒的事情不能不叫啊。要不要再点些什么东西吃？正好我今天心情特别好。”
“你来的太慢，我先喝上了。”王杰希瞟了一眼周围的人，紧张的气氛完全没有消散，所有人都在忐忑地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只有他和黄少天两个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黄少天，识相的就不要上明天周家的擂台，今天我们只是打个招呼，明天你可就未必这么走运。”店小二叫住黄少天。
这话听上去就很滑稽，今天干不掉的黄少天，明天也一样干不掉。王杰希搂上黄少天的脖子，朝那店小二笑道：“快走吧，下次再被少天遇上，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我可不保证不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危言耸听，江湖上谁不知道曾经的剑圣现在的妖刀已经杀不了人了。”书生冷笑道。
怎么黄少天还有这样的传闻啊，也太尴尬了。王杰希转转脑子：“世界上多得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虚张声势……”书生这四个字尚未说完，那支原本在黄少天手里的糖葫芦已经捅进他嘴里。他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呜咽。
“你知道这糖葫芦有毒？”黄少天惊讶地看着王杰希。
“我傻吗？”那个貌似小女孩的老太婆只扔过来一个糖葫芦，毫无杀伤力，多半是什么毒药，王杰希能猜到这些，却想不通为什么黄少天明知有毒却还拿着它。
“走吧，他们是一伙的，应该有解药。”黄少天吹了声口哨，马乖乖地跟过来。
“你还担心他们。”王杰希毫不客气地坐上黄少天的马背，把马绳抛给黄少天，“有劳啦。”
黄少天接住绳端，牵着马往前走，仰头向后问：“酒还有吗？想喝。又饿又渴，快先给我来一口解解馋。”
王杰希应了声好，却不把酒瓶递给黄少天，反而抛上半空，清亮的酒水从瓶口倾泻而出，而黄少天很配合地张口接住。酒不烈，属于比较清甜的类型，黄少天喜欢这个味道。把酒壶捞在手里，递回给王杰希，黄少天这么个喝法居然没有洒多少酒水，也是很神奇。“好酒好酒，你品味不错。其实烈的也挺好，你喝得了烈酒吗？”
王杰希只方才几口就快醉了，现在只觉整个人在棉花堆的飘，嘴上却不屑地说：“烈酒也行啊，不过明天一大早就有事，喝高了怎么办？”
“嗯？你有什么事？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黄少天问。
“你要去比武招亲的擂台，那我可不得跟着？”王杰希心说，要是黄少天一个不小心给人打死了，或者脑子一热真和那个什么周泽楷成亲，自己可就麻烦大了。
“你担心我啊？”黄少天挑眉，夸张地说，“没想到杰希兄这么体贴，我真的好感动啊。如果你不是跟上来给我捣乱就更好了。”
“随便你怎么想。”王杰希说，“对了，你刚刚一直拿着那个有毒的糖葫芦做什么？留着毒死自己吗？”
黄少天点点头：“我的确要让自己中毒。”
4.
“你想不开吗？”王杰希问。
“花溪老妪下毒手法高明，肯定不是要我吃了这个糖葫芦才中毒。”黄少天解释道，“所以糖葫芦扔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碰到或者接近就会中毒。我想知道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想来对方也利用了我这种好奇心。”黄少天伸出袖子里光滑的胳膊给王杰希看，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紫红色印记。“这样就算中毒了。”
“你没事吧？”王杰希跳下马拉住黄少天的胳膊看，“你嫌自己命长吗？”
“一点小事，不足挂齿。”黄少天说，“接下来就看他们剩下的还有什么损招。看得出来那几个人不敢正面上来取我的性命，明天到周家擂台上，肯定还会有动作。他们知道我中毒，明日手脚会放得开些，容易暴露破绽。”
“那你现在有没有不舒服？”王杰希正要摸黄少天的脉搏，对方却抽回手。他这才尴尬地意识到，习武之人不会轻易让人碰脉门穴道之类的，自己刚才太失礼了。“对不起。”
这回反而是黄少天愣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于是试探性地握住王杰希的手，仿佛是害怕他因为刚才的小动作疏远一般。“你不是饿了吗？想吃什么？这个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可以边走边看，晚上要住店，先去开房间，把马歇着。甜的辣的我都行，就是不爱吃太咸的。”
忽然地牵手令王杰希有点意外，但是关系进一步对他的“还债”来说算是一件好事情。更何况，黄少天牵着自己手的感觉并不差，这么手牵手走在街上就好像认识了很久，形影不离的两人。
“我偏想吃咸的。”王杰希故意说，“咸鸭蛋啊什么的。”
“咸鸭蛋的蛋白那么咸，你确定你要吃吗？”黄少天嫌弃地挑眉。
“要，我还就喜欢吃蛋白。”王杰希说。
“那你吃蛋白把蛋黄给我。”黄少天开心地说，“好久没遇到这么巧的事情了，以前单吃蛋黄把蛋白丢了我还觉得很浪费。”
王杰希不是真的喜欢吃咸的东西，他只是想跟黄少天抬杠，怎么感觉把自己绕进去了。之后东扯西拉，一人买了两个烧饼在街上啃，却没去店里吃。
“小二，住店，两间房，都要上房，马帮忙牵到马厩去，要喂上好的草。”黄少天说着往客栈柜台上放了银子，却被王杰希拦住。
“客房就要一间，大些就好。”
“为什么只要一间？”
“我没银子了，让你请我吃烧饼，还要你付房钱，多不好。”
黄少天揉了揉眉毛：“那你跟我住一间房，就没觉得不好了？”
“万一你半夜毒发身亡了怎么办，我可不得看着你。”王杰希说。
“就一间。”黄少天对店小二改口，却还是给了那么多银子，又转头对王杰希道，“树枝不要了，扫把放屋里去，跟我出门转转。”
“去哪儿？”王杰希心道，出去转转好呀，还能增进一下感情。
哪知道黄少天回了两个字：“青楼。”
去青楼就算了，去的还是这么大一个青楼。黄少天拉着王杰希的手，从大街边一个路口穿进去，越往里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和小倌就越多，直到他们在一个挂了六只红灯笼的大门前停下。
“据说这是城里最好的青楼，不仅曲好听脸好看，甚至功夫也是一绝。”黄少天介绍说。
“吃的东西你没搞清楚，这个倒是明白得很。”王杰希问，“等会儿，你说什么功夫？”
黄少天看着王杰希单纯迷茫的眼神，玩心大起：“当然是床上的。”说着还把王杰希从腰到屁股用力得摸了一把。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杰希一个肘击往黄少天怀里捅去，后者不躲不挡，这一下吃的死死的。“痛痛痛，良心呢？”黄少天一面叫唤，一边拉着王杰希往里走，“你看门口那个老鸨，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你走过去往那儿一站，人就能看出来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这么厉害么？”王杰希说，“诶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来？”
黄少天摇摇头不回答他，拉着王杰希径直走过去，对那老鸨说：“找个安静的地儿，来点好酒。”
“这位爷不先在楼下喝杯茶，看看姑娘……”老鸨看了看黄少天，仿佛收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又看看王杰希，连忙改口，“失礼失礼，来个茶童，直接把这位爷和小公子往三楼带。”
待跟着小茶童走进去，王杰希才低声问黄少天：“怎么他管你叫爷，说我是小公子？”
“因为啊，这个地方，花钱的就是大爷，”黄少天解释道，“有的人会带自己的男宠来玩，店里的人会尊称被带来的男宠叫小公子。”
王杰希这才明白过来，黄少天这是在嫖他呢。“你欠打吗？”
“嘘，别激动，有正事要办。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呢？这样不好，要像我这样爱好和平。”黄少天轻轻捂了王杰希的嘴。
你说这句话不觉得脸红吗？王杰希想着，抓下黄少天的手：“你仗着我喜欢你就对我开这种过分的玩笑，可不就是欠打么？”
茶童也是个识趣的人，眼看着黄王二人就要吵起来了，赶紧溜：“二位，这就是你们的房间，有什么事情喊我们就行，玩的开心。”
黄少天难得地没有立刻接王杰希的话，把人推进屋，砰地一声关上门，盯着王杰希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可不是欠打么？”
“不是，我是说前面一句。”
“过分的玩笑？”
“再前面一句。”
“我喜欢你。”王杰希顺着黄少天的话答才发现自己莫名就这么表白了，更重要的是，他并不喜欢黄少天……吧？
“真的假的？你喝高了？”黄少天煞有介事地把王杰希扶到床边坐下，“头晕吗？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这人有病，哪有人面对表白是这态度啊？王杰希心情郁结，老实说他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会脱口而出“我喜欢你”，但是显然，此时此刻是和黄少天关系更进一步的好机会。仿佛看到成仙的阳关道和黑夜熬成黎明的光，王杰希情不自禁地笑出来。
黄少天盯着王杰希看了好一会儿，脑子里演了三五出戏，直至看见王杰希笑得样子，终于不得不相信，这人可能是真的爱上自己了。否则你看他笑得多开心。
“你喜欢我也行，反正我跟你说要你别喜欢你肯定也不会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我美名骂名都不少，你这第一天见面就又提亲又表白的还是第一次见。”黄少天在王杰希身边坐下，“其实你蛮好的，但是没办法我只能拒绝，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比武招亲？和周泽楷成亲？”王杰希翻了个白眼，“多重要的事情啊，有人要杀你不让你去你都还要去。”
“嘘，别扯了，周泽楷就在隔壁。”黄少天爬上床凑到墙边，一看就是偷听的姿势，“我到这儿来就是探周泽楷的，你别闹了。”
这下王杰希真不说话了，倒在床上侧躺着，背对黄少天。想回家，要不是为了成仙，谁愿意下凡搭理黄少天？王杰希想着想着，不知道为啥有点酸。
“诶，你这人。”黄少天看了他一眼，把人捞到怀里随意搂着，安抚地拍了拍，一面集中精神听隔壁的动静。
5.
“擂台已经搭好，仆从分工和比武用的兵器都已经准备好。”说话的应该是周泽楷家的下人。
“今天手下人看到黄少天进城，还和几个人过了一招。他说自己是为比武招亲而来。公子你看，要是黄少天上擂台，这城里没有几个打得过他的，那岂不是还没有比，就已经定了？”
“我有办法。”终于听到周泽楷的声音。
“公子不愿意让黄少天取胜？我看那黄少天不像是诚心参加比武招亲的样子，他身边有个男子跟着，看上去关系暧昧。我怀疑他意不在招亲，可能别有所图。更何况……剑圣已经不适彼时的剑圣，现在妖刀的说法也频传。公子愿意的话，我们明天可以做一些手脚。”
“没必要。”周泽楷说。
“没什么事情，我们就撤了。公子也早些回府上，不要在这种地方待久了。”
“请回。”周泽楷显然不想听下去。
王杰希听罢小声对黄少天嘀咕：“你看，周泽楷也不想让你赢，还想了办法对付你。”
“这不废话么？他肯定得这么做，都在我意料之中。”黄少天回答，“他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为了知道这件事，必须想个办法和他交手一次。武林大会还有几个月是等不到了，约架他又不一定出来。这次他开比武招亲，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那周泽楷知道你对他有所图么？”王杰希问，“听你这么说，我总觉得比武招亲是一场圈套。”
“是圈套最好，这说明周泽楷的确对我想知道的事情知情，我至少没有白跑一趟。”黄少天说。
“你可别死了。”王杰希说。
“死不了得你放心。”黄少天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一阵敲门声，赶紧对王杰希嘘声，下了床拿着剑走到门口，轻轻把门拉开一个缝。
“阁下就是剑圣黄少天？”
门外的人居然是周泽楷，敢情周泽楷刚刚就知道自己在隔壁吗？“正是，你就是周泽楷吗？明天就比武招亲，今天来逛青楼是要愉快度过单身最后一天吗？那你这人还蛮有趣的。有趣的人应该也知趣，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为什么来，要不干脆点直接把事情交待了，东西给我？”
“明天。”周泽楷回答。
“明天就明天，你不说我也会逼你说。可以的话我不想伤你，”黄少天微笑，“可是擂台场刀剑无眼，周公子自己小心。”
“阁下似乎并不像传闻说的那样专情。”周泽楷转身离开，“告辞。”
“他……”王杰希揉揉头，方才喝的酒后劲重，现在只觉得越来越困，“他说的传闻是什么？还有，周泽楷也是，刚刚那些人也是，他们都叫你剑圣，你应该比那会砍树枝看上去的更厉害吧？”
“你不知道？”黄少天眯起眼睛打量王杰希，这人一上来接近自己，各种套近乎，虽然看着没什么危险，黄少天还是猜测他应该是认识自己，有些打算，可是王杰希没有听说过传闻？那这个从没见过的人，到自己身边来是做什么的？“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呀？我还以为你是认识我呢。你要不要先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啊，王杰希？”
“还情债……”王杰希醉的不行，刚刚撑那么久已经不容易，现在只觉得困意上涌随时可以睡着，“我到人世间，唯一的目的，就是爱上你。”王杰希说完便坐不住，倒在床上，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黄少天看着王杰希的睡脸，心里不争气地感到温暖和开心，已经很久没有和一个人轻松开心地相处过。脸上挂着不真心的笑，满口废话，心里话一句都不敢说。
送酒的现在才来，黄少天怕吵醒王杰希，轻手轻脚地接过酒坛，自己坐在桌边喝起来，明知王杰希听不见，却自顾自地开始轻声说话。
“我有个特别好的挚友，叫叶修。有人出重金悬赏他的性命，可真实目的是为了杀我。敌方势力盘根错节，我们不敢贸然正面硬杠。所以他想了个计划，假装他被我杀了，以看敌人后面还会有什么局。”黄少天猛地灌了一口酒，“但是意外发生，叶修失踪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音讯全无，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可是他的死后计划却近乎完美的进行，就好像……”
黄少天停了停，有点哽咽地说：“就好像他真的死了。根据一些线索，我猜测他们或许知道一点关于叶修的事情。”
“我没办法明着调查，因为如果被江湖人知道叶修没死，必然会有轩然大波，到时候可能会破坏我们之前的计划。于是明天的比武招亲，就是知道更多线索的重要机会。”
黄少天看了眼睡着的王杰希：“这事和你没关系，我不想把你扯进来。”
“但是如果你非要跟着的话，我会保护你。”
哪知王杰希突然坐起来，喜道：“好呀，就这么定了。”
“你骗人，你居然装睡！”黄少天惊道。
“我没骗你啊，晚上挺冷的，睡着睡着冻醒了，就听见你在说，如果我非要跟着，你就保护我。”王杰希莞尔一笑，“我身手好得很，不需要你保护，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两人喝些酒，王杰希没抗住又困了，便倒头睡去，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里林杰跟他说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只要明天把握好时机，就能完成还债的任务。
明明应该高兴，怎么心里却不觉得是美梦呢？疑问并没有答案，王杰希沉入混沌的黑暗和来人间第一晚的安眠。
给王杰希盖好被子，黄少天自己却睡不着。叶修到底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周泽楷明天会有什么安排？拦自己去比武招亲的那帮人，究竟是什么目的？还有王杰希究竟是什么人？他到底是从哪儿来，想到哪儿去呢？
“不想……回家……”睡梦里的王杰希轻声呢喃，“少天……”王杰希的睡相很好，缩在被窝里像个软绵绵的小猫咪，黄少天摸摸他的头发，听到这声呼唤，鬼使神差地凑近，在他的头发上落下轻轻的吻。
黄少天不跟自己纠结是否喜欢王杰希，一起相处未尝不可。就像是喝酒一样，黄少天明明已饱尝辣意甚至被呛得不行，却意外地捕捉到一丝甜意，忍不住又多喝几口。事后回想，黄少天那时就应该离开王杰希走掉，否则也不至于平添思念和悲伤。
王杰希喜欢自己这件事，黄少天并不当真，但选择不去怀疑，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和王杰希沟通，眼下最大的问题是明天的比武招亲，按照规定，如果他想赢到最后，必须打赢所有挑战者，甚至要和周泽楷正面交手，这样的话，很长一段时间，自己会不在王杰希身边。今天傍晚的闹剧已经让全城的人都知道王杰希和自己熟识，虽然他已经故意装作王杰希是个露水情人带到青楼来玩，但保不齐还是有人想对王杰希下手以牵制自己。王杰希脚程快，看上去轻功不错，面对自己拔剑又没有动摇，想来应该心术很定，那掷出糖葫芦的一击又快又准，估计力道和身法都不至于差。但是黄少天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他不知道今天傍晚的那群人明天会采取怎样的行动，也不清楚周泽楷是个什么态度。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担忧，明明王杰希只是个萍水相逢的人。
也许，黄少天不愿意把王杰希当作萍水相逢的人？
除了王杰希之外，中毒也是个大问题，毒性并不强，即使在手臂的皮肤上显色，黄少天也没有感觉到明显的不适。什么故意中毒都是哄王杰希好听的，街上前前后后都是人，他不接住这玩意儿，要是砸到别人，殃及池鱼，黄少天可过意不去。王杰希把糖葫芦掷出去的时候用锦帕隔着，应该没什么问题。为保险起见，黄少天还是借着烛光检查了王杰希的手臂，好在并无异样。
黄少天检查门锁，又为王杰希放下窗帘，熄了烛灯，从窗户里跳出去，又回身关好窗子，才乘着轻功离开。
6.
从房里出来并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做，只是待在房里就不可避免地老想着王杰希，黄少天手里还拿着半壶酒。王杰希酒量太浅，自己刚刚一起喝的时候也没喝多少，于是现在还可以接着喝，这样坐在屋顶上也不至于太冷。
抬头就能看见星星和月亮，低头是没什么人走动的街道与零星的灯火。黄少天度过了很多个这样的夜晚，或有人陪伴，或独自一人。今夜是不同的，自叶修失踪之后，黄少天今日是第一次喝酒，害怕喝醉而错过重要的消息，而今天却忍不住想喝王杰希的酒，又一发不可收拾地多要一壶。而今天也是那之后，第一次拔剑，为砍一支树枝拔剑，听上去有些可笑，他也说不准自己是什么想的，明明不想攻击王杰希，看着他的表情却忍不住为他拔剑。
说好了不想王杰希呢？这一坐下，又想他。黄少天怪自己，喝掉了壶里最后一口。
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黄少天警觉地稳住呼吸，轻轻挪到屋檐边，打算静观其变，却听这声音又消失了，好像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正要跳下去回屋，却看王杰希从房间里掀窗破出，脚踏窗沿一个急转身向自己的方向攻过来。
黄少天为王杰希砍下的树枝，以闪电似的速度冲来。黄少天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为什么王杰希会要攻击自己，却完全没有想还手迎击。
然而，树枝没有碰到黄少天，而是从他身侧越过，脱出王杰希的手向身后飞去。紧接着是一声划破黑夜的惨叫。
黄少天这才猛地坐起来，顺手拉了王杰希一把。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人？你怎么突然醒了？”黄少天看着肚子被树枝捅穿，像个烤肉一样的人，又看看脸色不好的王杰希问。
“第一个问题问你，第二个问题问他。”王杰希抬抬下巴指躺倒在瓦片上的人，“我一上来就看到他拿个刀接近你，你一点察觉都没有？”
黄少天摇摇头，有些后怕。事不宜迟，他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受伤的人。
“不是吧？他要杀你，你要救他？”王杰希皱着眉。
黄少天冷静地回答：“这个青楼屋顶不严实，容易漏雨，这人出血太多，要是血流下去就不好了。”说着把裹好的人扛在肩上，示意王杰希赶紧走。
不多时便躲到附近的小树林，黄少天把肩膀上的人往地上一丢：“还有气没？谁让你来的？最好老实说话，我心情好还能留你一命。”
“不能杀你，横竖是死。”嘴倒是硬。
“那换个说法，”黄少天摆出稍微好看些的脸色，“知道什么告诉我，我不杀你还带你去找大夫，以后我罩你。”
那人瞪着黄少天不说话，没让黄少天等太久，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咬舌自尽！至于吗这人？”黄少天很是沮丧，“这脸看上去也不是仇人啊，说不定就是被人差遣的。”死都死了也没办法，黄少天弯腰正要在尸体上找线索，却被王杰希拦住。只见王杰希猛地抽出那人身体里的树枝，足尖迅速点了几个穴道，一脚踩在伤口上。
“你是吧？人死了你还要鞭尸……”黄少天话没说完，就看见倒地的人一阵猛咳，竟是没有死透。
“他要是想自杀，刚刚被我伤时就应该知道自己只有一条死路，这么一会儿都不自尽，偏偏在你问完话以后自尽，你不觉得奇怪吗？”王杰希有点着急地说。
黄少天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他诈死，要趁我凑近的时候杀我？傻了傻了，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点小事没想到。不应该啊，今晚可能有点不清醒。”
“你喝多了。”王杰希说。
“再给你一次机会，谁让你来的，为什么杀我？有什么目的？说出来给你个痛快。”黄少天连环质问。
“我自己来的，为杀你而来，妖刀黄少天，正道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话毕便再也没有声音，这次是真的咬舌自尽。
黄少天蹲下身点了火折子看尸体：“衣服布料是本地的，身上就一个没什么钱的钱袋，一个匕首，口里没有食物残渣，身形长相都普通。腿部看起来应该是主练下盘功夫，步速快脚力强的人。别的都看不出来了，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书信和信物。烧掉或者埋了吧。”
王杰希没有接话，黄少天叫了他两声名字，他才开口。
“妖刀是什么意思？”
王杰希原本就对这个称呼感到奇怪，之前有人这么叫黄少天也有叫他剑圣的，剑圣很简单就是用剑很厉害的人。那么妖刀是什么意思？按之前听到的语境，好像不是什么特别正派的称谓。
黄少天好像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停了停才说：“我杀了很多人，所以他们这么叫我。”
“那些人……该死吗？”王杰希问。
“他们……”黄少天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尸体，“本是不该死的，但是不杀他们我和我的同伴就会死。”他摸了摸剑柄和剑鞘，好一会儿才说出下一句话：“他们不该死，该死的是我。但我不后悔这么做。王杰希，你不了解我，你要是了解我就会发现，我不是值得你喜欢的人。满手鲜血，背了一身人命债，而且不怎么有良心……”
“你确实没良心。”王杰希打断了黄少天的话，“我救了你两次，你不想想怎么报答我？”
“你想怎么样？”黄少天看王杰希一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奇怪，你倒是一点都不怕我，我还以为说完这些，你肯定转头就走了。”
“怕你？”王杰希浅浅地笑，“我蠢吗？你有什么好怕的。”黄少天么有想到，王杰希会突然抱住自己，听到对方继续说：“事不过三，前两次我就不要报答了。第三次再说。”
“你还想救我？”黄少天觉得王杰希这话有些好笑。
“你最好自己机灵点，别给我机会。”王杰希放开拥抱黄少天的手臂。
“收尸收尸，这衣服和树枝都不能要了，烧了和死人一起下葬。”黄少天说着泼下剩下的酒，拿火折子点着了。
焚尸到埋葬，黄少天和王杰希都没怎么说话，即使死去的人是要杀自己的仇人，黄少天也没有办法无动于衷。王杰希也很知心地没有开口，倒是解了自己的披风裹到黄少天身上。
王杰希开始真的喜欢黄少天了，这说起来有点荒谬，通常爱上一个人是因为他的美丽强大等等，可莫名地，王杰希在意黄少天的矛盾，在意黄少天的挣扎，在意他的追寻。此时他不想拦黄少天去参加比武招亲，反而希望他胜利。记不清的前世和没有王杰希参与的黄少天的前半生，现在都不重要，王杰希想见证黄少天的胜利，想帮助他。
“明天你什么都不用做，想跟去就在台下看着。”回到屋里，黄少天终于开口说话。
王杰希心道这人是会读心还是怎样，说：“行，我就看着你打遍天下无敌手并入赘周家。”
“哪跟哪？”黄少天失笑，“明天就算赢了，也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江湖那么大，武林大会第一都未必能说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而且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我一提明天或者比武招亲，你就要提什么和周泽楷成亲，入赘周家？我跟他以前见面都是武林大会，或者什么很多人都去的聚会，加起来都没几次。你总挂在嘴边，我以为你在吃醋呢。”
“我就是吃醋。”王杰希躺进被子里，翻身睡觉，“不许我喜欢你还不许我吃醋了？”自己果然太困了，什么胡话都说得出口，王杰希心想着脸都红了，好在月黑风高，屋里没灯，黄少天看不见。
“谁不许你喜欢我了？”黄少天把王杰希掰过来快速亲了口，天黑没看清也不知道亲哪儿了，又赶紧给人掰回去，“怎么样？开心了吗？明天可不许给我捣乱。睡觉睡觉，梦里什么都有。”
这下王杰希可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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