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黄方出门约会，与此同时，老叶被迫相亲。

叶修一觉醒来，关掉手机闹钟，看了眼屏幕——二月十四日七点三十分。这是和黄少天分手以后的又一个情人节，经历过浪漫的仪式感，这种日子很难被当做普通周末对待。曾经叶修每天都过节，如今第一天都普通，也许普通是正常的合理的，所有的特别都会归于普通，但叶修很感慨，也有些不甘心，毕竟他曾经的的确确拥抱过那份幸福和浪漫。

还记得分手那时，那是他认识黄少天以后，对方沉默得最久的一次。所谓沉默并不是不说话，是言语里回避了所有激烈的情绪。这两年来，叶修不是不知道黄少天想要复合，他使劲浑身解数和自己对黄少天的渴望作对，回避对方的感情。叶修已经不是爱做什么，就要去做什么的年纪了，从决定分手的那一刻起，叶修告别的不仅是和黄少天的恋情，还有无所畏惧的张狂任性的少年时代。他要去扮演家庭中的角色，面对无法被说服的父母，承受传统思维的原生家庭对同性恋者的压力。

黄少天不必要陪他去承受这些，叶修想。叶修去过黄少天家，见过他的父母和姐姐姐夫。对他而言这是个隆重的家宴，虽然黄少天事先没有明说，可叶修一进黄少天家门，就感受到被接受的信号。

但非常遗憾，他没能成为这个家的一员，没能回应他们的接纳和邀请。也是在那之后，叶修正式决定和黄少天分手，和不公平的付出与渺茫的希望告别。

那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叶修已经好多天没登QQ了，家里人多用微信，QQ上加的都是职业选手和荣耀上的朋友，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确是在回避看见黄少天相关的消息，叶修自己也不知道这滑稽的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起来了吗，哥？”是叶秋在敲卧室门，这弟弟也没有喊哥起床的习惯，叶修稍微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锁，进。”

叶秋还穿着居家服，没有换外出的衣服，今天是他的休息日。“早啊，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赶着早给你哥请安？”叶修笑。

“不能我对你有点礼貌你就蹬鼻子上脸吧？三十了哥，别像个孩子一样拌嘴。”

“说吧，什么事。”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陆小姐还记得吗？妈安排了你今天去和她吃个饭，然后玩一下。”叶秋捡着合适的措辞，“也不是相亲，就是多交个朋友。你退役也有两三年了，朋友还大多都是电竞上的，爸妈不放心。”

“好，几点钟啊？”叶修轻松地笑笑，“上次和小陆女士加了微信，还一句话都没说过。”

“我就知道。”叶秋搓搓手。

“既然是玩不是相亲，那你去吗？把弟妹也叫着？”叶修问。

“不了不了。”叶秋赶紧拒绝。

叶修见他没准备走，又问:“还有别的事吗？”

“不是重要的事。”叶秋抓抓头发，似乎在犹豫说不说，“昨天黄少天，我是说蓝雨，比赛赢了。”

叶修沉默片刻才开口:“然后呢？”

“没事了，我先走了。”叶秋站起身逃跑似的往外走，心里暗骂自己怎么没事又提黄少天。

“谢谢你。”叶修补上一句。

说得好听，情人节一起出去玩，不是情侣也得是相亲了，叶修又不傻，奈何母命难违，还有弟弟温柔施压，叶修这次是不去不行了。

见面的地方是个很有情调的意式餐厅，不知道是叶秋订的还是女孩子选的。叶修很少来这种地方，上一次还是兴欣的女孩子们一时兴起，然后唐柔请客，他顺便沾了沾光。

“不知道点什么就点套餐C”——一条来自叶秋的微信消息，看得叶修哭笑不得。

“我啥不会还能不会吃吗？”叶修回复，放下手机抬头就看见了一个陌生但是有些印象的女孩子，对方左看右看几秒，也注意到他。

“叶老师好，我是小陆。”女孩子坐下之前，先和他打招呼。

“叶老师？”叶修对这个称呼有些意外。

“您是国家队的领队嘛，我们这边提到的时候会这么喊。”女孩子大方地笑了笑，虽然用尊敬的词语，但是并没过度拘谨。

“小陆你是……”叶修一时想不起这女孩子和国家队有啥关系。

“之前工作的时候也没见过几次，叶老师可能不记得了，我是第二次邀请赛的协助翻译和记录员……”小陆喝了口水，“之一。”

“原来是这样。”叶修把菜单推给她，示意她点餐，心里琢磨着，找个行业相关的来，说不定还真是只交交朋友。

“那你打荣耀吗？”点完菜后陷入了沉默，叶修本着好好完成基础任务的目的开口问。

“打，我玩的剑客。”小陆说。

“剑客？”

“我是黄少的粉丝，入坑就是看的他的比赛，然后就玩剑客了。”小陆解释说，“不过我打得很菜，平时能玩的时间也不多，快乐源泉还是看比赛。”

“理解理解。”叶修知道荣耀大部分玩家还是工作学习之余玩游戏来图开心的，能够有足够的时间精力磨炼技术的并不多，那么看比赛就图个爽，毕竟只要对游戏有基本了解，不论看不看得透战术，都能感受到乐趣。

“我的爱好是收集外观，已经六百多套了。”

“啊？”饶是叶修不怎么关注外观，也知道600套是什么概念。600套的量词是套，那么肯定不包括非套装散件外观，荣耀二十四职业，从第二赛季开始每一赛季每一职业出蓝装紫装橙装三套不同外观的职业校服，加上每年的圣诞节和夏日节给玩家的全职业相同的福利外观，还有等级上限提升时的纪念外观，杂七杂八的IP联动外观……如果陆小姐的外观全是收集的，而不是额外氪金购买的，那他从第四赛季后期开始玩，却已经收集了荣耀一大部分外观套装。而且陆小姐说自己菜，那么有可能橙装是拿不到的……

对外观的追求也好执着啊，叶修想。

“见笑了，叶老师这样的电竞选手可能不太清楚，普通玩家做银武很大一部分动力是编辑外观。我之前给黄少做过一对银武外观套装，但是后来也没见他穿过。”

“是怎么一回事？”听到黄少天的事情，叶修就忍不住问。

“好早之前了，好像还是第八赛季的时候吧，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小陆回忆说，“当时我做了一对成男套装，分别表现得是白昼和黑夜，然后发图到工会群里，结果我们会长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图片分享给战队了，听说黄少想买这套外观，我说反正是偶像嘛就送了，后来会长给我弄了套当期的橙装外观，我自己的话肯定就打不到了。”

叶修的记忆深处忽然有某件小事涌起，那天黄少天交易给他一套银武在语音里吧啦吧啦说了半天，他忙着打副本就没注意听，后来看这银武属性奇差无比，就拆成材料补充队需了。后来和黄少天讲了，对方机关枪似的骂他粗神经没良心，但也没说到底怎么回事，最后拆了就拆了，材料都用了，也不能还原回去。

原来是情侣外观，叶修后知后觉得想，那时候他甚至没有试穿一下。

“黄少天和公会玩家很亲近吗？”叶修问。

小陆想了想:“那倒也没有。联盟大部分战队队员都是只有在节日活动的时候才会有和普通玩家接触的环节，毕竟职业选手就是职业选手，粉丝就是粉丝。没必要那么贴近。叶老师能不能跟我说说黄少的事啊？”

“少天他……啊我是说黄少天。”叶修更正说，“本来就是那种很讨人喜欢的人吧。”

讨人喜欢这四个字在黄少天身上是非常正确，即使来往不多或是性格不合的职业选手，也少有讨厌黄少天的。叶修和黄少天半隐恋，但黄少天是完全出柜到粉丝都知道的程度，所以为受欢迎这事，叶修还小醋过一回。

那次是第二届世邀赛，那时候叶修和黄少天已经分手了。赛程全部结束以后，黄少天约他玩，叶修当时还非常不习惯和黄少天分手，两个人单独出去玩这种像约会一样的事，能避则避。于是他含含糊糊就拒绝了，有的人表面上是电竞职业选手国家队领队，实际上是太极高手。黄少天有点失望，但也没勉强他，紧接着就被其他队友拖出去玩了。发起活动的人是孙翔，他想报一个两日游团，但是又不想和陌生人一起玩，于是找了周泽楷和唐昊。周泽楷顺手拉了方锐，方锐又叫上了苏沐橙。苏沐橙去的话自然就少不了楚云秀，一来二去多说几句，四期生都加入了队伍。好玩的事他们自然不会落下张佳乐。王杰希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是拗不过那群人的强烈邀请。至于叶修，他本来看这么多人都去，他也顺便跟着去了。结果黄少天来了句——“刚刚老叶说他有事要先回国。”说完还投给叶修一个得胜笑容。黄少天接着就没理他，跟队友们说“反正我们这么多人，两日游的团也不用报了，就自己玩吧，我们来研究研究攻略。”大家把黄少天围了一圈，叽叽喳喳说开了。叶修仿佛隔到一个热闹的快乐的屏障之外，而黄少天是那个喧哗和精彩的中心。

是啊，黄少天和他分手能有什么损失？

叶修那次是真的生气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他先去杭州在兴欣玩了一圈，心情并没有就此变好，回家之后弟弟看他脸色都吓了一跳。“不至于吧，亚军也不错了，你们总不能年年拿冠军，胜败乃兵家常事，想开点。”

“没事。”叶修懒得解释。

“你不在的时候到了个包裹。”叶秋把箱子递给他。

顺丰速递加急，前天就到了。

寄件人是黄少天，叶修把包裹打开，满满一箱啥玩意都有。北欧精装版荣耀设定集，散文书《我们玩散人的时候到底在玩什么》，零食礼包，Q版剑客纪念挂件，世邀赛第二季收藏版键鼠套装。

叶修顺手拿来手机拍张照就要发给黄少天，忽而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们明明已经分手了，所有的甜蜜和浪漫，都是多余的。叶修没有办法把这些精心挑选仔细包装的礼物当做普通朋友的赠与。他把零食拿去给叶秋，其他东西收回箱子，放进柜子里。令人飘飘然的欣喜忽然沉重下去，分手以后，对方带来的快乐，都显得过于奢侈，无法心安地接受。

“啊，叶老师，对不起我一直都在说黄少天的事情。”小陆突然开口打断了叶修的思绪。叶修这才发现刚刚他陷入回忆一语不发，可能让女孩子误会他不高兴说这个话题。

“没事，我们就聊他。”叶修食不知味，“昨天比赛我来没看，听说蓝雨赢了？”

“对！”小陆一听叶修说这个，又来了兴趣，“昨天黄少特别帅！我昨晚在广州看的现场，半夜飞回来的，虽然很累，但是完全值了。我有视频，叶老师看吗？用您专业的眼光，给我复盘一下？”

“好，看看呗。不过我还以为你看黄少天帅就行了，原来还要复盘的吗？”叶修想到要看黄少天的比赛录像，心里莫名有些期待和激动，他自己也很难说这是为什么。

“当然呀。黄少的帅是技术上的，知其帅还要知其所以帅。”

之后，这次约在高级餐厅，俊男美女，温暖冬日午后的相亲，变成了一场针对黄少天为什么这么帅的复盘。

“不容易啊，我一直担心黄少会不会年纪大了，快要退役，但是他总是能给人惊喜。”看完视频，小陆感慨地说，“冒昧问一问，叶老师觉得退役之后的生活怎么样？从神变成凡人，会不会有点失落啊？”

“我从来都不是神。”叶修笑了笑，“美好绚烂的日子总会过去，所以它才值得珍惜和回忆。我现在……”叶修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很好，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离喜欢的荣耀没有太远。”

“真的挺好的。”叶修看着已经播放结束的平板界面上画着Q版夜雨声烦的小头像，补充说。

“叶老师，你撒谎的样子特别有男人味。”小陆俏皮地笑了笑，收好包站起身，“叶老师再见，我先走了。”她挥挥手和叶修拜拜，可叶修还愣在那里。

完全被看穿了呢，他想。

“小陆，你和我哥聊的怎么样了呀？他这人挺好的，又是有啥让你不开心的话都不是故意的。”叶秋怀着忐忑之心给哥哥的相亲对象打电话。

“没事没事，叶总，我们聊的挺开心的。”小陆回答，“感觉叶老师很怀念以前的工作和伙伴，他很贴心，我一直跟他说我偶像，他也不会生气。”

“啊？你偶像？谁呀？”

“黄少天呀。”

“……”

“喂？叶总？”

“啊没事，你今晚约了我老婆看电影对吧，她要跟你讲话呢。”叶秋使了个眼色给妻子，把电话挂断，让妻子给对方打过去，自己套上外套匆匆跑出门。

聊什么不好，聊黄少天啊！

原本想这个相亲对象，荣耀相关工作，性格开朗活泼，要是叶修弯的不那么彻底，说不定能喜欢和这种女孩相处。结果没想到是个黄少天铁粉，叶秋欲哭无泪。

“你现在看起来像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狗。”叶秋遇见他哥是在小区门口的自动贩卖机旁。叶修手里捧着一罐热咖啡，白气冒起来让他冻僵的脸不至于没有知觉。

“你怎么出来了？”叶修问。

“买酱油。”叶秋说。

“撒谎。”叶修笑，“你怎么不问我相亲怎么样？”

叶秋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这件事，有些意外:“相亲怎么样？”

“你承认是相亲了？”叶修苦笑，“明知道你编排我，我还是得去，你说我苦不苦。”

叶秋理亏，不接话。

“和小陆聊的很开心，说了很多荣耀上的事。”叶修停了停，郑重地看着弟弟，“不过为什么你还有爸妈那么热衷让我一个基佬去和女人相亲呢？的确，我和黄少天分手了，分手两年了，但是和他分手不代表我就会立刻变直啊！”

“哥，”叶秋拉低声音，拉了拉叶修的袖子，“没有要你立刻啊，我们都愿意给你时间，让你慢慢习惯普通人的生活。”

“这跟普通人的生活没关系，我又不是因为打荣耀才是基佬的。你口中的普通人到底是什么，我就是普通人啊。”叶修有些生气，兄弟俩从小就谈不上合拍，可叶秋看起来这么陌生还是第一次。

“对不起，哥。”叶秋摸了摸冻红的鼻子，“我很难理解你对黄少天的感情，也很难懂你做电竞选手时的生活。但是现在，我们都在家里，父母身边，你能不能去扮演一下家庭角色。爸妈……爸妈已经老了呀。”

叶修看着他的样子，却没有办法再对他生气，沉默片刻才缓缓说:“我今年三十岁了。我做过最疯狂的事，站到过顶峰，见过最精彩的景色，认识了最好的人。”他点起一根烟，火光在灰白的冬日显得格外温暖。“哪怕以后都平淡普通毫无波澜，我也因为我的前半生感到知足。但是叶秋，我不能去伤害别人。一个基佬去和女孩子相亲结婚，这是骗婚，我不可能去做这样的事。”

“不是让你去骗，你就不能发现女孩子们的好，改变一下心境？”

“我越是知道她们好，就越觉得不应该那样做。”叶修回答，“以后不要再安排这种活动了。我答应你和爸妈，不会再找黄少天，当然也不会去找别的男人。各退一步，你们也别逼我了好吗？”叶修把烟头灭在咖啡罐里，顺手丢进垃圾桶，缓步走开，却不是回家的方向。

“你去哪儿啊哥？”叶秋心头一紧，这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好像就要失去他哥哥了。

“散步。”

“晚上在家吃饭吗？”

“你放心，不会回来太晚的，明天还要上班呢。”叶修转头对他说，身影和表情都变得模糊。

叶修裹紧了围巾，双手插在口袋里，摸到有些温热的手机，他真的很想给黄少天打电话。说点什么，随便说点什么都好，可却又担心自己能不能好好和他说话。叶修害怕吐露出自己未忘旧情的真相，也忧心黄少天仍旧对他饱含期待。

想了想还是决定打字发消息，叶修登上了好久没登录的QQ，界面一开就看见顶头的聊天框，新消息99+的兴欣群。这并不意外，他们本就能聊，让叶修心里一颤的是群名改了。

“兴欣战队 @ 恭喜方锐大大”

什么恭喜？恭喜什么？方锐他难道真追到黄少天了？叶修心跳加快，一点点翻着聊天记录，下端的消息数还在增加，都是一些无关八卦的日常。终于他看到了一张合照，是方锐和黄少天的自拍，他们笑的很甜，仿佛天生一对。

叶修早就想到这一天会来，却没想到会是今天这种日子。想想也是，情人节最适合小情侣约会了，黄少天今天不去跟人约会，难道还捧着手机等叶修给他发消息吗？

正想着，突然一个QQ电话打过来，竟然是黄少天。

“喂？”回过神的时候，叶修已经接通了电话。

“你好忙啊，终于上线了。”黄少天熟悉又好听的声音灌进叶修耳朵，

“也不忙。”叶修说，“你和方锐……那个……”

“嗯，我试着和他在一起。”黄少天回答，“我答应过你，会有新的开始。”

“嗯。”

“你也不用太在意我了，分手这两年我还在给你压力，真的很对不起。”黄少天轻轻地说，“你要去做想做的事情，要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更开心。”

“嗯。”叶修平了平心绪，“我今天去相亲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但很快又想起黄少天的声音:“怎么样？开心吗？”

“很开心。”叶修笑着说，“对方是你的粉丝，我们还一起看了你昨天的比赛录像，打得不错。”

“哈哈哈哈哈，那当然不错。”黄少天笑。

“对方人还挺好，但是我还是对女孩子没兴趣，准备找借口婉拒了。”

“这种事情，不用勉强自己。”黄少天说，“老叶就是最好的，没必要去改变什么。如果一定有的话，就是要变得开心。”

“你也是。”叶修回答。

“下下周客场打微草，你要不要来看比赛，我给你留票。”黄少天说。

“好，你还首发吗？”

“不一定，但是让我首发肯定没问题。”黄少天自信地说。

“你啥时候退役啊，咱俩跑国外私奔。”叶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心里一边后悔，却又对黄少天的回答有了期待。

这次沉默得特别久，叶修都要以为黄少天挂电话了才听到回答:“别说一些自己都知道做不到的事。”

叶修想起来，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提私奔这事，之前黄少天跟他开玩笑，要他跟他私奔，都不用出国，去广州就行。叶修当是个笑话含糊过去了，结果今天自己又提。

“老叶，往前看呀。”黄少天轻轻说。

叶修下意识地里抬头看了前方，不知何时忽然开始下雪，景色变得昏黄，街角霓虹绚烂无比，行人来往车水马龙。一个小孩跑到他面前，向他伸来了支玫瑰花。

“小叔叔，买花吗？”

“送给你喜欢的人。”

“黄少天，你喜欢红色白色还是粉色？”叶修突然问电话那头。

“一定要在这里面选就红色吧。”黄少天回答。

“小朋友，我要那支红色的。”叶修对小孩说到。

玫瑰花已经不新鲜了，外围的花瓣有损伤的痕迹，但层次感依旧很美丽。

分手之前，他和黄少天经常会给对方送花，但是不送玫瑰这种象征性如此强的花。收到以后，他们会各自插在花瓶里，给对方拍张照片发过去。

今天的这朵花，叶修决定自己带回家。

“就当是你送我的了。”他偷偷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