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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

第十一话  花繁悠悠哀笛声  酒浓切切乱语争

 

到达花城已是斜阳晚照的时候,橘色的阳光印得人脸上红红的。“文州你好些了吗?”王杰希扶着喻文州下马车,后者拉开他的手晃了晃胳膊:“好多了,一点事都没有,那叶修下手其实并不重。”喻文州微微笑着,细长的眼睛在霞光里看上去更加神秘而诱人,王杰希忍不住多看了会,没有马上接喻文州的话。王杰希原以为喻文州受伤会方便他一些行动,自己不会担心反而会觉得是好事,可真见喻文州受伤了,心里却难受得紧。叶修认出了他的身份,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回想昨夜与方锐说的话,难道是那时就露了马脚?

王杰希心乱如麻,不觉微微颦眉,喻文州只以为王杰希是担心他,拉了他的手,赶紧说:“我真的没事,杰希别担心。”

“为防万一,还是去医馆找郎中看看,”黄少天拿好行李和车夫交代了几句,就加入他们的对话,“对了,杰希你不是说花城有你的友人吗?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去与他见见,往后回了蓝雨阁,再来又要几天的行程。”

“我稍了信给他,说我们要在花城歇一宿。”王杰希说,“他说要请你们用晚膳。”

“那就叨扰了。”喻文州回答。

三人合计了一下,决定黄少天陪喻文州去医馆,王杰希先行一步去找他的朋友。王杰希给二人说了地址,黄少天点点头,表示应该能找到。

王杰希的这个朋友是花城买花草盆景的商人——至少表面上是。他住的地方叫百花舍,走近就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围墙上爬满藤曼,一走进去更是别有洞天。王杰希许久不曾来了,守门的鹦鹉却还认得他,叫了一声:“希希来啦!”花丛里蹿出一只黄毛的小狗,冲王杰希叫了两声,往房子里跑去。不多时,屋内就传来了声音,是笛声。

其音婉转悠扬,又有甜腻缠绵之味,如雨后带着水珠的花朵,晶莹动人闪烁着微光,忽然音调急转,一时如瓢泼大雨,花随雨落。又一会,笛声戛然而止。周围瞬间静了下来,只有树叶的沙沙声。

王杰希知道笛声主人的意思,许久不见,这是要以曲对诗了。“冠青花缀凝脂滑,亭亭冠上颜如画。粉朵娇承晶莹露,一夜竟归风雨下。这一曲是紫薇花。”

没一会,笛声再次响起,似凛凛寒风,却又夹杂柔意。笛声穿透锐利,忽而柔和下来,如同冬去春来,冰雪消融后流淌出的泠泠水声,可竟夹杂着哀婉之意,令人心下酸楚。好似被无形之物束缚,挣脱不出。

“傲骨即可敌严冬,为何春到泪满瞳。日暖昭华却离去,花气袭人困苦笼。”王杰希吟罢诗句,补充道,“这一曲是梅花。乐乐你有何难受?为甚作哀婉之乐?”

一抹红衣,夹着花气香风从阁楼的围栏上跃出,正是笛音的主人。“逗你呢。你难得来,我自然是开心。”这人是张佳乐,隐居花城做花草生意的商人。他的真实身份,天下恐怕只有王杰希知道。

十五年前红树林惨案之后,王杰希和张佳乐就是一起被前辈救出来的。两人自幼被命令修习拈花谱和折草诀,这是一对相辅相成的精妙武学,张佳乐主修拈花谱,王杰希主修折草诀,而至及冠之年,两人都分别修习至第八层,为了达到顶层,他们选择了双修。双修是阴阳和合的交欢,两人当时都是第一次。即使是在一起生活数年,依旧免不了羞涩,好在双修还算顺利,两人都突破禁锢,达到顶层。可那过程却并不是普通的交合那样舒爽,而是伴随钻心的痛苦。那之后不久,王杰希就去了微草堂,再之后不久就继承了微草堂堂主之位。可张佳乐却不知为何一直在此隐居不出。

王杰希这个名字,在作为花魁传遍江湖之前,也只有张佳乐知道。曾经带领他们的前辈,死的死,隐居的隐居,皆已不在江湖。“乐乐这身衣服挺好看的。”王杰希夸赞道,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张佳乐毕竟是第一个抱他的男子,还是免不了有些害羞。

“我知道你要来,特意赶制的。”张佳乐捻起自己一撮头发扫扫王杰希的脸。

“别闹,又不是小时候了。”王杰希受了痒避开。

张佳乐悻悻放下手:“你的新东家呢?”

“噗,你这是什么说法?”王杰希笑道,“我们来的时候,喻阁主和叶修打了一架,受了点伤,黄大侠带他去看郎中,一会就来。”

张佳乐眼珠子转了转:“他两都把你买回去了,可谓幸运至极,吃点皮肉之苦是老天公平。倒是你,你家阁主受伤了,居然还有心思来看我,你对我可真好。”

讲话阴阳怪气,王杰希知道张佳乐这是吃醋了:“你知我是有重要的事才要接近他们。”

“嘘。”张佳乐赶紧对王杰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傻,他们突然来了怎么办?我当然知道你初衷怎么想的,可喻文州翩翩君子,才貌皆非凡辈,黄少天爽朗帅气,英俊潇洒,你和他们待久了,真不会喜欢?”

“你说什么有的没的?”王杰希红了脸,像是被说中心事。

“说真的,要是你真的喜欢他们中的某一个,什么微草堂啊,你也别管了算了,就……”

“你可闭嘴吧。”王杰希赶紧阻止张佳乐胡说八道,“趁他们还没来,我们先叙叙旧。我从空积城带了一个发冠,去房里我给你带上。”

“行啊。”张佳乐高兴地答应着,看到王杰希拿出的发冠撇撇嘴,“你这欣赏水平还是不行啊……”

王杰希敲了张佳乐的脑门一下:“不想要就算了,没人逼你。”

闹了一会,总算坐到铜镜之前,王杰希手指灵巧地给张佳乐拆发带,拿了一柄檀木梳,小心地梳着张佳乐的头发。这发丝黑的发亮,柔软顺滑,梳着特别服帖。王杰希不禁想到了当年他们双修之时的场景,再度脸红了,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

“想什么呢?想你家阁主还是剑圣?”张佳乐揶揄说。

王杰希赶紧回神,摇了摇头:“没呢。”也不好意思说是想他,王杰希就住了口没多解释。继续给他梳头,指背轻触到张佳乐的后颈,觉得凉的异常。“怎么这么冰?”王杰希为了确认再次摸了摸,果然冰得不对劲。

“我没事,就是这样的。”张佳乐有些慌忙地转头从王杰希手里抢过梳子,“你梳个头磨磨蹭蹭地,等会你的人就要来了,我得赶快……”

“乐乐你到底怎么了?”王杰希心里已隐约有了答案,但是不愿意相信。

张佳乐见瞒不住了,叹了口气:“原本是不想让你知道的。”

事情原还是出在那次双修上,当时王杰希疼得不行,张佳乐心里不忍,一着急就错了几处运气的穴道。起初没什么事,拈花谱成功练到顶层,张佳乐便没放在心上,可没过多久,就时常觉得身体冰冷,尤其是后颈处,而且经常会头痛难忍。开始只是偶尔,武功越练至精进,拈花谱的反噬就愈加激烈。到了现在虽然有药物可以调养,却已不能轻易运功。

张佳乐说完了强撑着笑意看着王杰希:“没事的。”

王杰希也曾听说过这种双修失误导致的反噬,可没想到张佳乐会受此折磨,而且这么多年从未告诉他。“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希希要是平安如意,我就很高兴了。”张佳乐又恢复了方才活泼的笑脸。

王杰希原本还想责怪张佳乐用“希希”这个小时候的称呼,但是喉咙哽咽,把这话咽了回去。“你一定不要有事。”

“我不会有事的。”张佳乐莞尔。

王杰希这次带喻文州和黄少天来张佳乐这儿,原想是一来向张佳乐道别,二来把喻文州对他身份的怀疑引向错误的方向,却不想张佳乐的身体状况竟然糟糕至此,不禁自责早不察觉,还给人添了麻烦。

 

喻文州和黄少天到达百花舍的时候,张佳乐已经准备好了晚膳,当然不是他做的,家里没有厨子,从隔壁的酒楼叫了几个菜。酒是自酿的桂花酒,酒味不冲但是后劲大,王杰希喝着担心黄少天会不会醉,喻文州那伤到底能不能喝酒。

“没事没事,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桂花酿,忍不住贪杯,杰希要理解一下我。”黄少天说着又来了一口,“张公子,你家是卖花的,不知道有没有桂花酒卖,我想买一坛回蓝雨阁,这酒喝这一次以后不知何时能再喝到就觉得心里好难过。”

王杰希给黄少天夹了菜,让他别光顾着喝:“你这人,我怎么没看出来是个酒鬼?”

“怎么招?”黄少天看样子是有点喝多了,“杰希后悔啦?别啊,我这人其实挺好的,我就是对吃吃喝喝的比较感兴趣,并不是酒鬼。你不能因为这就嫌弃我啊。本剑圣人见人爱,杰希你有的时候也要随波逐流一点,像他们一样喜欢我。”

王杰希欺负他说:“哪儿呢?我怎么不知道有谁喜欢你呀?而且你自己说自己是剑圣,也不怕外人说你倨傲?”

“管他们说什么。”黄少天很潇洒地摆摆手,“你要是喜欢我,我还管他们做什么?”

“少天,你喝多了,心里话都讲出来了。”喻文州赶快把黄少天的杯子抢过来。

“黄大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带两坛去便是。”张佳乐说,“就只当是舍弟的嫁妆。”平日里没人,张佳乐喜欢管王杰希叫“希希”这个小时候的称呼,现在当着别人的面,果然还是说不出口,就只让他二人以为王杰希是自己的义弟。

“好!”黄少天用力地点了点头,“嫁妆这个词用的特别好。杰希嫁到我们蓝雨阁去,张公子你要不跟我们一块儿走,去阁里喝杯喜酒?文州,你说这主意怎么样?”

“少天,你醉得不轻。”喻文州说。

王杰希站起身扶着黄少天:“那乐兄,文州,你们再吃会,少天晕得不行,我先带他去房里。”

张佳乐点点头,告知了是哪件客房,便又转头与喻文州说话:“我有点搞不明白了。杰希到底是跟了喻兄还是跟了黄兄?”张佳乐自然比喻文州和黄少天年长,称兄只不过出于礼貌。

喻文州喝了口桂花酒,颇有刚才黄少天的架势:“这事我说的不算,要看杰希自己怎么想。只要他高兴待在蓝雨阁,其他都好说。所谓好花看上一眼,好酒喝上一杯,就已经令人欢愉无比,得不到一整捧花,不能独饮一整壶酒,自然会遗憾难过,但也好过一眼不得见,一滴不得饮。杰希是难得的喜欢,尽人事听天命,往后如何,未可知。”

张佳乐点点头,喉咙里泛出苦涩,心说果然没有人是容易的。

翌日清晨,黄少天宿醉之后,有点头痛,喻文州却因为休息得好,伤已经好的看不出。王杰希前去与张佳乐道别,却发现人已经出去了,只在中庭的桌子上用装好的桂花酒坛压着一张宣纸——

“幸得良人,愿卿好自为之,一别未知何时逢,望安好勿念。”

王杰希想了想,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折好纸,揣进衣服里。

 

张佳乐天刚蒙蒙亮就出了百花舍,前往医馆,医馆刚刚开门,一楼二楼都是看诊的郎中、病人和抓药的药童,他直径往三楼去了,一位年纪轻轻的郎中端坐桌前,看着医书。

“你来了,今天很早。”

“他们走了。”张佳乐说。

“你知道你这病,原本是可以医的。”郎中合上书,看着张佳乐,“解铃还须系铃人,只需把双修之事在做一次就很有希望能好转。”

“不行。”张佳乐低着头,手指紧拽着衣角,“杰希和喻文州已经……”他没说下去。拈花谱的反噬,并非无法可解,只要再次抱双修之人,就很有可能让病情好转。只是在双修时初经人事以后,两人不与他人交合,此法才能有效,现下想用这办法医,已然不可能。从前张佳乐不是不曾想过向王杰希寻求帮助,但王杰希多事缠身,又怕一试不成多生事端,让王杰希与他一起烦恼,就未曾对王杰希说过只言片语,这次被发觉也纯是意外。张佳乐当真是心惜王杰希,不想用此事绑着对方,至于自己能活到几时,竟是不考虑了。

“你早该去与他说……”郎中叹了口气,“罢了,你就按我说的吃药,别轻易运功,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张佳乐苦笑:“新杰不必安慰我,我知道时日无多,不一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但是见过他了,我就安心。你说,我要是真去了,会不会能在阴曹地府保佑他平安顺利?”

“少胡说八道吧你,”郎中叫张新杰,听不得张佳乐这胡说八道的瞎话,“我明日要回镖局去,韩镖头招我们都回去,你要不和我一起?就当是散散心。”

张佳乐瞪了张新杰一眼:“还散心呢!你嫌我死的不够快吗?老韩那冰碴子往下掉的脸……我还是别见比较好,不如在家里看花。”

张新杰看他有兴致开玩笑,便放了心:“你刚刚那话被老韩听到他说不定要拉你喝酒。”刚说完又被张佳乐瞪了一眼。

“你在花城待最后一天,去我家喝口酒呗?边吃边聊会?”张佳乐提议。

“不喝,饮酒误事。而且用膳的时候不说话,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张新杰的拒绝非常干脆。张佳乐摆了个不好看的脸色,张新杰却又说:“但是不介意去看看你的花,抖抖那只鹦鹉。”

“哇,你个恶人,就惦记着我们家鹦鹉。”

“知足者常乐,张佳乐你应该高兴,至少你是个有鸟玩的男人,不像我终日与药草为伴……”话音未落张新杰就被张佳乐厉声打断:“滚滚滚,什么叫有鸟玩的男人!”

 

马车在小道上轻快地跑着,有些人却不太高兴。

有些人就是黄少天,他心里郁郁不快,依旧喋喋不休地与王杰希讲话,却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唠叨什么。前两日王杰希与叶修分别时说话,他就站在门口,无意偷听,但因为内力深厚,还是隐约听到了破碎的词句。他好像听到了叶修说“我爱你,王不留行”,隐隐约约,又不像是这句。这话为什么要对王杰希说啊,总不会是妄想转移,把杰希当作王不留行表白吧?叶修不像是疯子啊?比起这种猜测,黄少天更加相信自己是听错了,毕竟当时站在客栈外面,街上少不了小贩吆喝,马蹄来回的声音,听错了也不奇怪。

可是,要是叶修喜欢王杰希……那不是很糟糕吗?黄少天心里乱成一团毛线,扯都扯不开,英俊的眉皱起,王杰希见了,忙问:“少天,你怎么了?”

黄少天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马一声凄厉地长嘶,车夫惨叫,紧接着一支短箭就砰地扎在马车的车顶,箭头居然射穿,离喻文州的头只有寸余距离。

“有病。”黄少天暗骂一声,手抚上冰雨剑的剑柄,向喻文州王杰希使了眼色,如一道银光冲出马车,随后便是一连串紧凑的兵刃相接的声音。一阵铁索破空之声,细锁链与黄少天手里的冰雨缠在一起,没给人喘息的机会,又是一支短箭刺来,被黄少天空出的手夹在指间。

短箭……飞索……

难道是?

在猜出答案的一刹那,黄少天恰好在树影中看到那人的身形,冰雨一抖震碎了细铁索,一道剑风划出,直向树冠出击去。

“文州,杰希小心。荒火,碎霜,来人是周泽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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